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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察一棵树——玉兰(叶晓燕20220128)

叶晓燕 趣味的life
2024-09-04

2022.01.28 辛丑年腊月二十六  零下4度到4 多云 空气良

 

看南方朋友圈里天天下雨,衣服都要不得已晾到空调房防发霉了,感觉现在山东的我还是很幸福的:)

 

一早本周值日生晓龄老师发来信息:早,各位记得本周的作业——玉兰大树和小树的树皮。

 

这周刚开始的时候,就知道了本周的任务,只是心里一直在嘀咕,要是说樟树,很容易找到它的小树苗,因为樟树的母树下或附近经常可以观察到新长出来的嫩嫩的它们,和老树区别还是非常明显的。而玉兰大树的附近却很难看到玉兰小苗。也经常看见玉兰树底下掉着蓇葖果的骨架,那么它的那些吊着丝荡秋千的种子宝宝们,除了被鸟儿们吃掉再拉出带到别的地方生根发芽之外,肯定也是有部分掉落在母树的附近的,但却很少看到玉兰树母树底下长出小苗的情况,这是否说明不同的树种种子的发芽条件和要求不一样?也或许我还是观察的不够仔细,这个留待之后去求证。

               

摘自马炜梁老师的《植物学》第二版P251 玉兰花、果构造

 

还有一个疑问,就是以什么标准来判断这株玉兰是否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大树了?根据开花的年数?根据高度?根据树皮的开裂程度?根据树干的胸径?

 

最后决定本次先去找到自己目前能找到的最小的和最大的做一下区别。

 

动身下楼。

 

前两天回来后就已经将整个小区大致转了一圈。小区不大,但是大大小小的玉兰却有将近20株(明天再去仔细数一下),我们楼底下的这株玉兰可以说是体型最大,年龄也应该是最老的一株。

 

  

山东老家小区的范围。县中心最热闹地段的一处老小区,前身是宁阳县委所在地,家属院也在其中(当时住房和上班的地方在一起,住的房子都是公家的),据说院里以前有很多本地树种,巨大的槐树、杨树、泡桐树等。上世纪90年代在原址上改建成小区(这时小区开始市场化,需要购买,但是家属买房有福利),大部分原有的树种盖楼的时候凡是碍事的都被砍掉了,前两天我去看的巨大的泡桐应该都当时是留存下来的,难怪长得那么粗壮。玉兰则都是后来新引进和栽种的。老马和我现在观察的玉兰就在我们2号楼的楼底。

 

因为要看小树,所以下楼后我就直奔五指玉兰靠东右手边长条花坛里较小的一株玉兰。

  

左图◀目测高度不到3层楼,9米左右                           

右图▶树干周长44cm



树干由底部向上缓慢变细,主干挺拔,灰白色,树皮致密,表面整体较光滑,有不太明显的小疙瘩皮孔。树干底部一圈竖向的短裂纹。眼睛、领环、枝皮脊形态各异。枝干上有很多小枝芽蓄势待发。和之前观察的大抵差不离。

 

我想这也已经不能算是小树了,想着再去找找是否有体型更为娇小的玉兰,转回头看见我和老马的五指霸兰,它气宇轩昂的挺立在那里,似有一股魔力吸引着我不由自主的朝它走去。

 

这次还会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我走向它的时候并没有抱着有新的发现的期待,纯粹只是常规地去拜访一下,或者说是跟它打声招呼。

        

              

从上往下俯瞰,它的周边围种着一圈花形的瓜子黄杨作为树篱,经过多年的修剪维护,大体还保持着规整的形态,极具年代感的植物种植方式,简单,缺乏设计感。

 

我从左边的一个小缺口进入,里面铺满了掉落的枯叶,大部分是玉兰的,也夹杂着它左右两位邻居银杏黄色扇形的叶子,踩上去蓬蓬的,发出枝条断裂的声音。我找了个比较舒服的位置站定,仰头去看那耸入云霄的枝条,用手抚摸过它粗糙的身体,感受和刚才的那株玉兰树皮完全不同的质感,这是岁月走过时在它身上留下的痕迹,或许这就是老树和小树的根本区别。

 


树皮上沉淀着经年累月时间流逝的痕迹。右边这张向阳或者说一年里接受阳光更多的一面似乎更加斑驳,质地也更加疏松,就像年代久远的裂开剥落的墙皮。左边这张接受阳光照射稍微少点的一面质地更加紧致,可以看到粗大的突出表面的气孔,还有自气孔处逐年破裂扩大连成一片的自然肌理,形成各种神奇的图案,引得观者对之浮想联翩。

当我将目光从高处树枝、从与我视线相平的树干上收回的时候,我对它没有再多的期待,以为这也就差不多了吧?这时耳边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对我说:“低头看看我呀!快低头来看看我呀!”

   


循着脑海里的那个声音,我低下头,看到了眼前的一幕,有两三支小枝从树干底部侧生出来,隐藏在冬季枯黄杂乱的背景中,如果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它们的存在。

  

◀左图:最粗的小枝直径不到10CM                 

▶右图:霸兰根部胸径达127CM

 

这就是所谓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不刚好就可以把它看成是现成的玉兰幼树吗?即使不是完全意义上独立的小树,但应该也相差不大。

 


我蹲下来仔细查看起来,它们从厚实的主干底部萌发,用尽全力将底部的树皮挤出如同沟壑一般的纹理(左图)。而这些从前曾经从这里长出又被截掉的侧枝,使得这里形成了或大或小的凹陷,成为各类虫虫们天然的避风港。这个被截掉的树枝边上长了一个粗大的增生领环,包裹住曾经的截痕,留下未被裹住的部分形成一个天然的树洞,可以看到洞口一堆类似某类虫子制造的排泄物(右图)。

 


翻开遮挡的树叶,发现一只应该是西瓜虫的小虫子正蜷缩在里面安然避寒过冬,赶紧给它盖上。角落里也是蜘蛛们喜欢拜访的地方,它们不知什么时候织起来的网依旧在寒风中等待着飞虫们的光临。

小枝们和主干部形成鲜明的对比,就像是婴儿的皮肤与成人比起来,小枝的树皮颜色自然是更加鲜亮。大树树皮灰白,粗糙,皮孔粗大,疙瘩明显,开裂深浅不一、形态各异。而小枝们的表皮黄褐色,里面微微泛着些绿,表皮光滑,质地致密,没有丝毫裂纹,皮孔灰白,均匀分布在树枝上,整体显得生机勃勃。虽然枝头被截的长短不一,但每一枝上都孕育着叶芽,蓄势待发。

 

 

我忽然又可怜起它们来,它们终究是不被允许长大的。它们一刻也不停歇努力汲取养分,梦想着长成参天大树,但或许某一天,就会被无情地砍掉,因为它们选错了地方,错付了生命。但不管怎样,它们依旧不放弃,依旧努力向上,一个个小芽孕育着来年的希望。

      


正当我沉浸在小枝们的世界里,不停地拿着手机对它们狂拍,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的时候,我从我手机的镜头里发现一串可疑的身影。不仔细看似乎和树干上的皮孔有点相似,放大之后原来是某种虫子的卵鞘,大部分敞开一个出口,都已经孵化,也有极少数是完整的,估计是孵化失败。和树皮上横向的皮孔的方向并不一致,这也也是为什么会引起我注意的原因。每一只卵鞘都好像是一只小型的套鞋,六列卵鞘怕冷似地紧挨在一起,形成一种排列组合之后精妙特定的肌理,虫子们真的都是天生的建筑师和设计师!

 

至于到底是谁留下的杰作,本来还想着去问一下翅膀老师。

 

今天我在整理图片的时候,顺口问了一下我家热爱虫子的小朋友,有什么不认识的我常会去咨询他。他看了一眼说,似乎是花大姐...嗯,斑衣蜡蝉的卵鞘?你查一下?我赶紧百度,一看还真的是!小朋友莫名地自信心涨满,开心的不行,说:“我是因为夏天在奶奶家过暑假的时候注意到附近有很多斑衣蜡蝉在活动,所以就猜这可能是它们的卵鞘,没想到还真的猜对了!”不错呀!从今天开始我俩就都会对斑衣蜡蝉的卵鞘过目不忘了!这样的记忆最为深刻。


斑衣蜡蝉(图片来自百度)

 

当你俯下身子,静静观察,大自然会为你揭开精彩的一幕又一幕,永不枯竭。正当我以为这就是今天我发现的大彩蛋了,没想到更加精彩的还在后面。 

     

 

当我在仔细观察这枝被截断的小枝的时候,根据之前夏艳老师发的树干的构成,在辨认各部分结构的时候,我看见右边半个毛茸茸的脑袋闯了进来,这原本也是没什么让我觉得新奇的,因为之前在树底下我已经收集了很多芽鳞片。但似乎这个有那么一点与众不同,神奇的第六感。我把手伸向它,轻轻地捏住它的一撮毛发,拎起来,就那么措不及防地被戳中了笑点。这是怎样的一个或者说是一片芽鳞片呀!为什么我不知用什么量词来形容它,你只需看一眼就可以明白了!



我从杂草或枯叶丛中拎起它的时候,它拖着一个长长的宽大的尾巴慢慢呈现在我的眼前,活脱脱一只发型凌乱披着斗篷的鸭鸭。它的头偏向右边,耸着肩,半张着嘴,似乎在跟谁窃窃私语,太喜感了!这片完整的叶子,着生点在芽鳞片的背后,长达9CM,宽7CM,在脱落之前已经发育得非常完善了,当我完全看清它完整的模样的时候,心中恍然大悟,我一下就明白了为什么前两天我捡的有些芽鳞片的背后会额外地长出一小撮尾巴了。

 

仔细查了资料,其中在“个人图书馆”里面有一篇【认知】城市的玉兰里有这样一段描述:玉兰从夏季就开始孕育来年的花芽。待冬季叶落之时,玉兰的花芽往往已粗大如毛笔头,所以古人有时称其为木笔。玉兰的笔头通常具有1~3层毛绒绒的外壳(芽鳞片),这些绒壳犹如棉衣一般,能够帮助花芽安然越冬。绒壳的样子好似猴子的身躯,老北京艺人巧妙地拿它和蝉蜕制作了一方独特的工艺品兼玩具——毛猴。那玉兰的绒壳是什么变化而来呢?仔细观察,你会发现有些壳上还保留着一片迷你的叶片和短短的叶柄。此处我不得不插播一条冷知识:一枚完整的叶由叶片、叶柄和托叶组成,托叶是长在叶柄基部的附属物,许多木兰科植物的嫩叶具有大大的托叶,因此绒壳很可能由退化叶托叶变化而来。

 

DK植物大百科》里面这样描述:大多数被子植物不是单子叶植物就是真双子叶植物,但还有些被子植物不属于这两大类群,它们是一些所谓的“原始’种(基部被子植物),只占被子植物总数的5%以下。人们相信,木兰科、樟科、胡椒科及其近缘科都是与最古老的被子植物最相似的现存后代

                

摘自DK植物大百科


 

在向半边莲老师请教讨论之后,结合以上的资料,到此为止似乎有点明白了,也就是说这片叶子就是叶子本身,而很多芽鳞片上的叶子本体都退化脱落了(但还可能演化成毛茸茸的一小撮,随着芽鳞片的脱落而继续附着在其上,或者自行脱落,脱落处可以观察到一个很小的圆形的脱痕),但还有部分能长成完整包含叶柄和叶片的叶子,所以就出现了上面我看到的这个带着叶子的芽鳞片,而且这个芽鳞片应该是包在花芽最外面的也是最早脱落的那一层。这应该也是最古老的被子植物最相似的现存后代木兰科植物的一种返祖现象。

  

 

带着小尾巴的芽鳞片,像一条毛茸茸的小金鱼,这里的叶片叶柄部分演化成一小撮的毛绒了,太神奇了!

这和我之前观察到但一直没弄明白深山含笑的花苞是一个道理,苞片上同时长着小叶片,而且这个叶片有时长在苞片的上部,中部,根部或者甚至离开苞片一段距离,现在终于恍然大悟了。

   


终于搞清楚了芽鳞背部的小披风,我把它翻了个个放在小枝上观察,这时候一阵风将它吹落,只见它扑棱着转了个圈,并没有掉落在地上,而是用它的头稳稳地勾在一条枯黄的藤蔓上,样子喜感十足。


左图◀仰面朝天的“鸭鸭”               

右图▶ 用下巴勾住在一条藤蔓上的“鸭鸭”


起先我对这条藤蔓并不在意,后来我发现缠绕在小枝上宿存的果序,才知道原来在这么小的一块花坛里还曾经生长着葎草,而这个是葎草的雌花。葎草雌雄异株,雄花成圆锥状柔荑花序,花黄绿色单一朵十分细小,萼5裂,雄蕊5枚;雌花为球状的穗状花序,由紫褐色且带点绿色的苞片所包被,苞片的背面有刺,子房单一,花柱2枚。花期5~10月。

   


左图:葎草雄花(来自网络)                 

右图:葎草雌花序(自拍以前存照)


左图:树叶掉落在小枝上,枝条穿透树叶的力量          

右图:银杏枯黄的叶子依然那么明亮

          

孩他爸从楼上给我拍的一张“研究工作”照


五指霸兰的高大可见一斑,它在想:这天上午,一个裹着白色羽绒服,围着灰色围巾的人,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蹲在地上,瞪着一双痴迷饥渴的眼睛,在我身上不停搜索,拿着一只薄薄的长方形的东西对着我不停地拍,像个傻子似的在寒风中足足看了我将近一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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